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一个少年蹲在草地上，不停看着左手手心。
这时，不远处有一个人影踉跄而来，当看到这边的少年时，那踉跄的身影顿住了。
“是你？”看到来者，少年也十分诧异，他从未见到来者这般狼狈过，衣袍凌乱破碎夹杂着枯草，全身皆是血迹混杂着泥浆，头发散乱不堪，唯一没变的只有那双眸子。
来者不语，提起血色长剑向少年走来，这一刻他步履稳健。
“我之前拿过你一柄长枪，后来丢了，如果以后能找到我会还你。”少年似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你不是来围堵我？”那人十分诧异。
少年摇了摇头，向一旁走了几步，“我与你没有什么仇隙，你走吧。”
那人深深看了少年一眼，继续蹒跚着向远处行去。
在那人离去没有多久，有一女子追到了这里，在看到少年的瞬间，那女子愣住了。
“小武？”
少年呆了一下，急忙转过身去，“你认错人了。”
女子绕到少年身前，沉默片刻后，“你需要帮忙的话去小邵府找我就好，青萝时不时会提起你。”
女子说完就离开了，少年沉默起来。
过了许久，他才抬起头，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，低着声音说道，“抱歉。”
少年望着那个方向许久，终是转头离去。
被困莫名地的时候，少年想要出来，出来后，少年却又不知去处。
“天地之大，竟然没有我的归处。”少年悲声低语，随意选了一个方向离去，无分东西。
他一路走着，遇山翻山、遇水渡河，浑浑噩噩没有目标，旁人的搭话全然不理睬，直到走到大荒旁眼睛才复现清明。
“我又回到了这里……”少年低着头，纵然迷茫了一切，对家的渴望依旧埋藏在心底，鞭策他前进，“我要变强，道宗的血不能白流，父母还在妖界！”
少年握紧了拳头，猛然将头抬起，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泽。
在抬头这一瞬间，他看到一个少女，就立在自己面前，黑曜石般的眼睛中带着莫名的色彩，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。
“你是怎么活过来的？”少女脸上挂着开心的笑，眼睛里尽是幼儿对听故事一般的渴望。
“你！”少年显然被少女震惊到了，也不知道她跟了自己多久，自己竟然没有发现。
“你认错人了。”少年连忙低下脑袋转身准备离去。
少女又挡在了他面前，“对不起。”
“什么？”少年愣了一下。
“道宗的事情。”少女开口道，“我没有能力去拦阻。”
少年怔住了，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，“那与你无关。”
“既然不怪我，你为什么不理我？”少女翻着白眼问道。
到了这一步，少年再否认自己的身份已经没有意义，他无奈开口，“灭杀道宗的凶手知道我，曾提及我的名姓，难保他们不会……”
“从你的朋友身上下手对吧？”少女撇了撇嘴巴，“所以小武已经死去，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人是么？”
少年无言，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，搞不明白少女嗤笑他的缘由。
“你这种担心倒也不是错，但是你忘了我是薛心心呀！”少女挺了挺胸脯，“放心好啦，他们不敢对我不利。和我待在一起，也没有人敢对你动手。”
“你知晓他们？”少年目光亮了起来。
少女点头，“自然是知道的，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你。你太弱了。”
“我会变强的。”少年郑重说道。
“那等你变强再说咯。”少女拍了拍手，“你先说说是怎么活过来的吧？”
少年沉默起来，他睁眼的第一瞬看到的是问心路，想来那些师兄也是借此复生，那他就更加不能透露出去了。
“喂喂喂，小武哥哥你说话呀。”薛心心对这事儿挺好奇的。
少年摇了摇头，没有说话。
“不肯说就算喽。”薛心心鼓了鼓嘴巴，没再继续追问下去。
“那你准备去哪里？”薛心心又问。
少年依旧摇头。
“那陪我玩吧。”薛心心贴近少年的脸庞，满脸写着快点答应。
少年苦笑，“抱歉。”
从朋友角度来看，薛心心对他很不错，但是他没有办法陪她玩闹，他背负太多已然身不由己，要走的注定是一条荆棘路，两人终归不是一条路上的人。
“小武哥哥，你看这是什么？”薛心心没有气馁，伸手递给少年一样东西。
“这……”少年低头看去，少女手心躺有一枚戒指，“怎么会在你这里？”
那是少年之前佩戴的储物戒，虽然这种戒指模样都差不多，但上面的还沾染着自己的气息，这一点终归不会搞错。
“嘿嘿，我这里还有一枚玉扣，若是小武哥哥你答应陪我玩，我就还给你。”薛心心眼中尽是狡诈。
“谢谢你。”少年接过薛心心递过来的戒指，解释道，“但是我没有时间陪你玩，父母的安危，还有道宗流下的血……”
少女无奈挥手，模仿者少年的口吻接下去，“我要刻苦修行，变得更强，提他们讨回一个公道！”
少年点头，“是这样的。”
“既然这样……”薛心心一边踱步一边轻语，似是在思索，很快手中又多出一个玉瓶，“那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？”
“嗯？”
“你陪我玩几日，这个就归你了。”薛心心打量一圈少年，问道，“你到了什么境界？”
“圆满。”少年指着那瓶子问道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圆满？”薛心心略微吃惊，急忙换了一个瓶子，“那给你这个，抵你半年苦修。”
“这又是什么？”少年更疑惑。
“别管是什么，反正不会骗你的。”薛心心问道，“小武哥哥，你答应不答应？”
少年再度苦笑，这样的好事有不答应的道理么，只是有一点很是奇怪，于是低声问道，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？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薛心心睁大眼睛看着少年，看样子没有听见方才的问题。
“没什么。”
“小武哥哥，我来喂你吃药。”
少女笑盈盈地将玉瓶托到少年身前，另一只手捏出一道法印落在了瓶盖处。只见一片七色彩光闪烁，原本与瓶子连接在一起的玉塞像是寒冰遇滚水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开来，霎时间瓶口处白霜四溢，不断飘散，将之前七色彩光压得没了踪影。
“张嘴！”薛心心娇喝道。
少年迟疑一分，终究是张开了嘴巴。
薛心心瞧准时机手印再变，玉瓶中跳出一样东西，拖曳着霜白气息像一根尾巴，没等少年看清那东西的样子就落进了口中。
一阵寒意袭来，自口腔沿着肠道瞬间蔓延到了腹部，紧接着扩散至全身，连少年的故意都染上了白霜之色。
虽然看起来十分寒冷，但少年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，这一刻他只觉得头脑无比清晰，六识亦变得敏锐许多，如同酷暑之时入了冰窖，全身上下无比清爽舒畅。
“快些运转功法！”少年似乎迷醉其中，薛心心急忙喊了起来。
这个时候少年才醒悟，当即盘膝坐下，连呼吸都止住，全身心地炼化胸腹间那无尽霜寒气息。
薛心心见少年盘膝坐下，她也跟着坐了下来，黑曜石般的眸子中只有眼前少年的身影。
“我知晓不应该，可我总控制不住自己。”薛心心语气中尽是无奈，眼中却是莫名的欢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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