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唯有这一点要求？”
沉吟片刻的陈煜看向青萝，他并不觉得对方提的要求过分，反而让他觉得青萝她们有些吃亏。
“当然不是。”小姑娘摆摆手，“听闻陈公子府上有个老物件，小姐想借用几日。”
陈煜闻言当即笑了起来，“哈哈哈，我当是什么，好说。”陈煜顿了一下又道，“虽说有些话由我来说有些不合适，不过我还是要说邵姑娘一定要小心呀。”
看着两人像是在打哑谜一般，小武脸上尽是迷惑不解，这时又听见陈煜道别声，不由起身打算与青萝一同送客。
“听闻青萝姑娘负责小邵府内外杂事，想来很是繁忙，劳烦这位小武兄弟陪我走走就好。”陈煜点名小武相送，邵红缨与青萝竟想也没想就点了头。
“小武弟弟，受累。”青萝一本正经的说。
“好吧。”小武点点头，“陈公子，随我来。”
“好。”陈煜笑着点头，却没有第一时间向外走，而是转身扶着那女子的手，口中柔声道，“慢些。”
小武这才发现那女子双目有疾，于是他的步伐也慢了下来。
三人这么慢慢地走，眼见离那客厅远了一些，小武开了口，“陈公子，有什么事只管说吧。”
陈煜微笑着开了口，“这小邵府上少有外人，小武兄弟莫非是邵姑娘新召的门客？”
小武摇了摇头，“我与她是朋友，现在还算不得门客。”
“哦？”陈煜颇有些意外，“莫非邵红缨出手营救恒王一事与你有关？”
小武心头一惊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，尽量说得模糊些，“若说有关，也算的上有关，若说无关倒也无关。”
陈煜脸上笑容不变，心里头却是暗道有趣，又问：“不知小武兄弟要那神药准备做什么？”
这下子小武彻底不理会他了。
“我与邵姑娘也算的上是朋友，她不喜心计俗世，一心唯有修行，小武兄弟以后若有些许琐事，不妨来陈府寻我。”陈煜松开那女子的手，快步走到小武身前，“下面的路我识得了，不劳小武兄弟相送了。”
小武也懒得再送他，和这种人说话忒累。
随着小武脚步声逐渐消失，那女子忽然开了口，声音比黄鹂更清脆一些，“公子太坏了，这下子邵姑娘该更恨你了。”
陈煜拉着女子的手再度漫步向前，“这种事情邵姑娘是不会放在心上的，只怕是青萝姑娘该跺脚了。”
轻笑一声，陈煜又道，“不过我只是想多交个朋友，青萝姑娘应该不会那么小气才对。人生在世呀，总要多交些朋友，有道是……”
不等陈煜说完，那女子接了他的话，“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，公子你说了多少回了。”
“可你还是忘了下半句。”
“哪有女子说那种话，也不知道公子从哪里学来的荤话。”
两人这么渐行渐远，消失在朱红色的大门外。
小武回到大厅时，两人还在那里，似乎是专门等他回来一般。
“他走了？”青萝问道。
“嗯。”小武点头。
“是不是又要拉拢你去做他的门客？”青萝跺着脚。
小武一愣，这个“又”是怎么一回事？他摇了摇头，“他说自己与邵姑娘是朋友，想与我做朋友。”
“哼，这个姓陈的与那个云四没一个好东西，都是一肚子坏水。”青萝斜着眼儿。
小武笑着点头，“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宣国？”
“就这两天了，按照之前和他的约定，我们负责打进去或者杀出来，剩下的由他负责。那个家伙在宣国有不少暗钉，想来开始运作了吧。”青萝不喜欢那个人，却又不得不服气他的手段。
“哦，那我先回小院儿了。”小武与两人打过招呼，便回了小院。
青萝看着小武离去，突然开口问道，“小姐，那个家伙傻乎乎的，你真的打算让他做门客呀？”
邵红缨看了一眼青萝，没有说话，直接背着枪走了出去。青萝对着她的背影皱了皱鼻子，也跟了出去。
两日后，陈煜再度上门，这次只有他一人前来。
“你有什么计划？”青萝问道。
“打进去，给我一刻钟，我来说服恒王。”陈煜这么回答。
“深陷宣国，你准备如何脱困？”邵红缨开口。
“宣王虽已入狱，终归是有些愿意赴死的旧部。”陈煜说道。
邵红缨摇头。
“我准备舍弃一些宣国王都的暗子。”陈煜继续道。
邵红缨没再摇头，只是平静地看着陈煜。
“好吧，离云宗宗主将会邀请宣国之主商议要事。”陈煜已经将所有布置好的东西说了出来，因为他不担心邵红缨会拒绝。
如他所料，邵红缨答应了。在约好今夜出城后，陈煜回去了。
“萝儿，你留在家。”邵红缨开口。
……
夜深，三道人影敛去一切气息，悄然出了王都。
在陈煜的带领下，三人来到一处荒村，那里有一驾马车。
陈煜率先坐到了马夫位置，“为了保证不走漏风声，只能一切就简了。”
邵红缨打量一眼，直接走了上去，小武紧随其后。随着车身晃动，三人消失在夜幕里。
野鸡啼鸣，朝阳东升，小武扯开马车的帘布准备问问走了多远，谁知车夫转过来时，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。
“你！”小武一惊，险些就要出手，不过还是克制住了，小武感觉得出气息没有变化，不由问道，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车夫笑了笑，又从怀里取出两张薄薄的东西，“掩人耳目的小东西罢了，聊胜于无。”
小武分出一个给了邵红缨，将余下那个捧在手心打量起来，这东西有着很怪异的感觉，滑滑的就像皮肤一样，薄处如蝉翼，厚处如纺布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小武看到邵红缨将那东西敷在脸上，若不仔细看当真看不出来。
“用芳龄女子最嫩的肌肤做出来的面具。”陈煜笑着说道。
就像有一股寒意从小武手心散开，刚刚滑滑的感觉也变得油腻起来，小武抬手就向马车外扔去。
“他骗你的。”邵红缨捉住小武的手。
此时正在驾车的陈煜笑成了一只虾，小武瞪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才有所收敛。
“哈哈哈，好可爱的小家伙。”陈煜回头看向邵红缨，“邵姑娘，我们打个商量。”
邵红缨没有搭话，陈煜也没觉得尴尬，自顾自地说道，“你开个条件，让他做我的门客。”
经过几日的相处，陈煜与小武也算是熟稔起来。这天小武正在烤着野鸡，陈煜又凑了过来。
“小武，你这手法不错呀。”陈煜闻着味儿，流露出一丝追忆的神情。
“马上就要好了，别急。”小武翻转不停。
“闻着不错，不过我做菜也不赖，改天给你露一手。”
接连几日赶路，再好的马也吃不消，趁着歇息的空挡，小武打了几只野鸡来解馋。
第一只烤好了，本来打算给邵红缨的，不过她没要，小武就递给了陈煜。
“我们还要多久能到？”小武把第二只向着火焰最旺处挪了挪。
“再有十来天吧，这些事情我已经规划好了，你不用担心。”
几只野鸡分进两人肚子，陈煜一边擦着嘴，一边好奇道，“我与邵姑娘相识十五年，她对我还是这么爱搭不理，小武兄弟有何妙招呀？”
小武看了看陈煜，小声问道，“你是喜欢邵姑娘吗？”
陈煜笑了起来，“邵姑娘风华绝代，重情重义，谁人不喜欢她呢？”
这时小武突然想到青萝十分讨厌他，不由问道，“你之前是不是对邵姑娘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呀？”
陈煜想了想，自己应该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，不过又有些不确定，“除了挖了邵姑娘的几个将要成为门客的人，应该没有了吧。”
小武愣了一下，“看来青萝讨厌你真是应该的。”
“可我也是为了她们好呀。”陈煜想要解释什么。
“那你应该和她说吧。”小武转身指了指身后邵红缨。
陈煜苦笑一下，没有说话。
“你真的喜欢她？”小武问道。
陈煜低头看着脚旁的小草，“那种感觉你不会明白的，原本只是碌碌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，有朝一日却能接触到做梦也不敢想象的层次，那种虚浮感让人心头没底，很不踏实。”
小武眼中很是疑惑，他不明白陈煜话里的意思。
陈煜没有抬头，他继续说，“我浑浑噩噩了许久，有一次被人围堵，是邵姑娘救了我。呵，一个男人竟然从女人身上寻到了安全感，也是那天我从浑噩醒来。”
陈煜这才抬眼看向小武，在他脸上不是感慨、不是感动，只有浓郁的迷惑，陈煜叹息，“真是对牛弹琴。”
小武一阵莫名其妙，“虽然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，不过我能听出那是你的真心话。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？”
“是呀，我们关系并不好，至少没到掏心掏肺的时候。”陈煜似乎变得多愁善感起来，再度叹息，“可是有些事情，反而无法说与亲密人听，是不是很可悲？”
陈煜看着小武，“有段时间我快要疯了，有些事情无法忘怀，又要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言说，真的太痛苦了。”
小武点头，这一点他很是赞同。
陈煜继续说道，“现在，我叫陈煜，过去的一些事也记不清楚了。真怕有一天我忘却所有，多希望有人能知晓，我曾经有个名字是李豪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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